变故

一觉醒来,睁开眼,自己便是个没妈的孩子了,这真是个无法承受的现实, 心中顿时百味杂陈,既有痛楚,还要坚强。清明前是四七,回去上坟烧了纸,看了看爸爸和小妹。据说人走了,会托梦的,甚至如果在清晨天没亮的时候上坟就会有可能看见他,但这么长时间了,却既无任何动静,也没有托任何的梦,纵然几次清晨上去看他,亦无任何踪迹可寻。难道她就这样了无牵挂吗?

自己是爸妈心头的肉,爸妈也是自己心头的肉。接到电话后回家的飞机上,我一直在想一定不会是最坏的情况,至少还能见个面,说句话,毕竟出事的车子没有翻,车上的人也大都受伤而已,怎么可能成为当场唯一去世的呢?同学到机场接我,路上越来越觉得人应该没事,但到家门口那一刹那,一开车门,爸爸便上车说孩子啊,你没有妈妈了。就这样,一丁点的希望彻底破灭了,已经阴阳相隔.

晚上没有睡着,一直迷迷糊糊的,一想到含辛茹苦一辈子的她在马上就这么薄命离去,泪水就止不住。次日见到她的时候已经在太平间,见面的一刹终于仍不住放声大哭,手已冰凉,浑身冰凉,从来没想过竟会是这样的诀别。小妹白天在考试,考完了晚上下了自习很晚回家才告诉她我们都没有妈妈了,三个人哭在一起,有些痛就是这样,可以哭出来,却一定哭不掉。还好次日小白便过来了,整整呆了一周,这给我们本来悲痛的生活增加了无限的温暖,觉得失去一个至亲的最大抚慰莫过于这样再增加一个至亲进来。而我最欣慰的也正是庆幸能在元旦的时候匆忙地带小白回家见了一面,无论如何她或许都能更加宽慰一些.

期间的天气似乎也并不好,虽已入春却冷的出奇.幸亏起初定好的出殡日子推迟了四天,才得以在两场大雪的中间赶上一个难得晴好的日子把她送走.临时的墓地就在家里祖坟的傍边,朝南,至少能暖暖和和的.对于辛苦了一辈子的妈妈来说,多点阳光,多来看看,多烧些纸钱,多送点吃的可能就是自己仅有的几种尽孝方式了,阴阳相隔,纵有万言,也只好留在心中自勉或化成眼泪在繁忙的间隙流出来.

回来也工作了一段时间了,多少有些消沉,甚至自己回来上班的事情,也不愿意和太多人讲,有时候就想这样,最好能够安安静静地呆着,做点有意义或者无意义的事情,把日子一页页往前翻.哭也哭不出来了,何况也没有哭的时间和机会,顶多也就这样在想起她的时候伤感萦绕在眼眶.

妈妈出了事,总算是对政府彻底失望透顶了.她为国家搞了十年的计划生育工作,获奖无数,也有盖着政府红章的正式聘书,还是因为参加所谓必须参加的会议后坐车回家途中出的事故.但事发一周,没有任何一个领导关心一下,甚至哪怕是给我们家属通个电话,表示一下慰问,可笑的是仅仅是因为当场死亡的是两个人,而不是三个人,就不算特大事故,而领导也用不着关心,媒体上也见不到半点踪迹,似乎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按照国家政策,本应给妈妈去申请工伤方面的保险,却被告知没有劳动合同不被受理,我问拿聘书算什么,对方说聘书算聘用关系,不是劳动关系.聘用关系不是劳动关系.日阿,不亏是天朝.出殡后的第二天,他们领导到家里,说了半个小时都是怪司机和公交公司,认为都是他们的责任,我说你们没有责任吗?要不是参加你们的会议,能出这个意外吗?他居然说这个意外和他们没关系,真是让人寒心之极.

有时候我会想,妈妈为政府作了那么多的事情,勤勤恳恳,甚至为参加例会送了性命,却连自己是因公牺牲这个基本事实都不被认可,那TMD政府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阿?天朝是个什么样的天朝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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